燃燒 버닝 (2018)
導演: 李滄東
編劇: 李滄東 / 吳正美 / 村上春樹
主演: 劉亞仁 / 史蒂文·元 / 全鍾瑞 / 金秀京 / 崔承浩 / 更多...
類型: 劇情 / 懸疑
製片國家/地區: 韓國
語言: 韓語
上映日期: 2018-05-16(坎城電影節) / 2018-05-17(韓國)
片長: 148分鐘
又名: 燃燒烈愛(台) / Burning / Beoning
IMDb鏈接: tt7282468
劇情簡介
目標成為作家的青年李鍾秀(劉亞仁 飾),平日里靠兼職養活自己。經營畜牧業的父親不諳人情,官司纏身,迫使鍾秀又要為了搭救父親而四處奔走。這一日,鍾秀在某大型賣場重逢了當年的同學申惠美(全鐘淑 飾)。惠美計劃近期前往非洲旅行,於是拜託鍾秀照看愛貓Boil。不久後惠美回國,與之一同下飛機的還有名叫本(史蒂文·元 飾)的男子。本駕駛保時捷,居住在高級公寓內,優哉游哉,不見工作,四處玩樂,和鍾秀相比有如天上地下。不知為何,本走入平民鍾秀和惠美的生活,更向新朋友講述了他奇特的癖好。在鍾秀家小聚的那個晚上過後,惠美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踪……
本片根據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《燒倉房》改編。
《燃燒》翻拍的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《燒倉房》(納屋を焼く),故事內容較原作有大副改動,講述了在快遞公司兼職的鍾秀(劉亞仁飾)遇到了兒時的小伙伴海美(全鐘睿飾),通過其介紹結實了神秘男子Ben(史蒂文·元)之後,在三人之間發生的神秘故事。
劉亞仁飾演的快遞小哥為了生活艱辛奔波在路上,而史蒂文·元飾演的Ben則總是顯得從容自在,與鍾秀形成了對比。而鍾秀的同鄉好友海美則有著一種不安於平凡的自由之美。而三人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,令人不禁心生好奇。
《燒倉房》
我認識了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年輕女子,她沒有固定職業,靠跟男人睡覺獲得“接濟”維持生計,我也是她的“接濟人”之一。女孩去非洲旅遊結識一名神秘的富裕男子,男子說著“愛好是燒倉房”這樣奇怪的話。不久女孩忽然從世界上消失了,就像被燒掉的倉房一樣。
《燒倉房》收錄於1984年日本首出版的短篇集《螢,燒倉房及其他》(中文簡體版《螢》)中,與村上其它作品不太一樣的是,這部短篇帶有一點偵探懸疑意味,令人細思極恐。
“我想說的是:世界上有許許多多那樣的倉房。我有我的倉房,你有你的倉房,不騙你。”
影片始於NHK策劃的藝術項目,剛開始李滄東答應當製片人。但NHK在小說版權方面與村上產生分歧,項目因此延遲一年,原本執導的年輕導演沒法等下去,李滄東決定親自執導。 《燃燒》入圍今年坎城主競賽單元,以3.8分刷新坎城場刊史高分紀錄。
李滄東將故事背景從日本搬到韓國,融進不少當代韓國的社會現實。而電影與小說最大的區別在於劉亞仁飾演的“我”,小說中的“我”是一名31歲的已婚男性,與女孩的關係只是婚姻生活之餘的調味品;電影變為20歲出頭、怀揣寫作夢想的年輕人,對女孩愛得熱烈。
李滄東導演: “我不覺得《燃燒》是觀眾會喜歡的電影,它是一部訴求感受性,而非著重感官的作品,”他在接受韓國媒體採訪時談到,“它打破了人們的觀影習慣,關於鍾秀、本、海美的故事,在敘事上並不完整,觀眾親眼看到的,並不是全部,但這也正是我想表達的。”
雖然李滄東導演作品中常見的文學性表達難免晦澀,但此前的《綠魚》、《薄荷糖》、《綠洲》、《密陽》、《詩》都有著清晰明快的敘事,且遵循因果論邏輯。但《燃燒》卻完全不同,就好像先導預告中劉亞仁自始至終在迷霧中穿行,他所經歷的一切什麼才是“真相”呢?
相比此前的作品,《燃燒》中的類型元素最為豐富,但各種隱喻的出現無疑擾亂了觀眾的注意力。對類型化敘事的有意破壞,置觀眾的期待於不顧,李滄東八年時間研磨出《燃燒》,究竟想表達些什麼呢?
“現在這個時代,我為什麼一定要講這個故事?”
在《詩》之後,李滄東導演曾經計劃過三、四個項目,但全都在最後一刻放棄了。對於新作的“難產”,導演解釋道:“這和《燃燒》裡鍾秀的苦惱可能在本質上是相似的吧,鍾秀一直不知道要寫些什麼,這也是一個作家的終極難題(注:李滄東在成為導演前是一位作家),而我苦惱的是,一部電影只要有意思、觀眾喜歡,具有一定的完成度就足夠了麼?對我來說好像還不夠,每次我都會自問'這個一定要由我來做嗎?'”
總被這種想法束縛的李滄東自嘲這是一種“病態般的自我意識”,他坦言:“這是我的局限性,也是我的性格使然。”
而就在這種苦惱的反復中,日本NHK提議李滄東導演改編村上春樹的短片小說《燒倉房》。在這個看似什麼都沒說的故事中,他找到了表達的出口,“在《燒倉房》裡,我發現了我一直以來持續性的苦惱和與之相關的頭緒。”
顯然,《燃燒》成為了李滄東導演等不及要做的那種電影。
首先,出於職業上的目的——已經對高度產業化、類型化的韓國電影有些失望的李滄東導演,在《燃燒》這個項目上,看到了全新的挑戰。
一直在學校任教的李滄東,有感於當下缺乏創新的韓國電影現狀,希望年輕人能夠更多的去挑戰和冒險,而《燃燒》正是他的一次現身說法。
“現在(電影行業)的情況感覺沒什麼希望,我們都感到憋悶,我個人是希望年輕電影人們更多的去挑戰和冒險。但因為現在計劃性的策劃太多,很難出現新的東西,所以我要站出來以身作則。”
但有些諷刺的是,《燃燒》在韓國上映時,遭到了《復仇者聯盟3》和《死侍2》的無情碾壓。而後者正是引發李滄東導演自我懷疑的那種“有意思、觀眾喜歡,具有一定完成度”的電影。
相比謎一樣的《燃燒》,在言語、行動上永遠直來直去的超級英雄們更加“親民”,對此李滄東導演有些無奈的感嘆道:“觀眾希望看到的可能還是漫威那種電影,從超級英雄拯救世界中獲得滿足感,而《燃燒》這種電影就很沒有意思了。”
“超級英雄們真的能拯救世界嗎?”
“超級英雄電影也同樣有所表達,它會將'正義的勝利'傳達給觀眾,但這種理所當然的概念,又會對我們的人生產生多大的影響呢?”面對觀眾對超級英雄電影的偏愛,李滄東導演感嘆道。
在《燃燒》中,信用卡欠債的海美,跑到非洲旅行,害怕死亡的她希望自己能“和晚霞一起”消失。在李滄東導演眼中,相比鍾秀和本,海美更貼近大多數現實中的年輕人形象。 “很多人在遇到困境時,會希望消失或是期待被拯救(注:對應海美講述自己落井被救的故事),但相比提出這類現實問題的《燃燒》,還是一部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電影更討好觀眾。”
在電影的世界裡,“假想的滿足”似乎永遠比“現實的殘酷”更吸引人。但“現實的殘酷”永遠無法依靠“假想的滿足”獲得改變。
在《詩》之後,李滄東導演經手的項目都有一個共同點,那就是人們的憤怒,而這種憤怒來自哪裡?該如何消解?他希望通過《燃燒》找尋答案。
“不僅僅是韓國,全世界都是這樣,像特朗普,像SNS上,總能遇到有著不同理由,不同對象的憤怒,而有的憤怒甚至沒有對象。憤怒是很必要的,公眾性的憤怒可以改變社會,但我說的並不是這種憤怒,我指的是那種體內不斷積聚的憤怒,這究竟是因為什麼?不分宗教、民族,文化,國家,我們憤怒的對象究竟是什麼?這個世界究竟哪裡出了問題?我們究竟該怎麼做?”
而在所有的憤怒中,讓李滄東感觸最深的是年輕人的憤怒。在70年代度過青年時代的李滄東回憶道:“當時的年輕人們有著明確的鬥爭對象,雖然很難,但實現民主化的希望是存在的,我們有信念一切會變的更好,但現在的問題是,沒有了信念。表面上世界越變越好,但對於個人的人生,我們越發的變的弱小無力,無事可做,看不到希望,但憤怒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,這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謎題。”
在《燃燒》中,鍾秀家總是打來又無人應答的電話,正是這種憤怒和謎題的最具象刻畫——一個憤怒的青年和電話另一端引發他憤怒的未知存在,看似不經意的插曲,卻能激發你最真實的感受,導演對生活細節的感受力可見一斑。
“我一直都在拋出問題”
李滄東導演總在藉電影發問:《薄荷糖》里關於“美好人生”的疑問;《密陽》對宗教意義的質疑;《詩》對人性靈魂的拷問……導演直言:“我一直都在拋出問題,這也可能讓觀眾感到不舒服,但對於願意去接受這些問題的人們來說,這是另一種方式的感動。”
相比前作,《燃燒》拋出了太多的問題,足以用“燒腦”來形容。但值得注意的是,與導演的前作一樣,這些問題並沒有標準答案,換句話說,所謂的“看不懂”根本不成立。
比如電影的最後一幕,鍾秀殺了本,然後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,一絲不掛的離開。這裡究竟想表達什麼?李滄東導演給出了這樣的解讀:“鍾秀只剩下出生時的那具身體,他有些害怕、有些悲傷,應該是很複雜的感情,但究竟是什麼感覺,也是我想問觀眾的。”
同樣,對於最後的兇殺案究竟是現實還是幻想出來的小說情節,同樣需要由觀眾自己來解答。李滄東導演強調:“我不是要觀眾接受某種結論和意圖,我只是將它拋出來,希望觀眾可以自然的接受。”
而《燃燒》中任何敘事上的不完整,其實與電影曖昧的兩個結局一樣,都是希望能引起觀眾的注意:“你看到的、聽到的就一定是全部嗎?而你相信的就是全部嗎?”
“電影就像是塑料棚”
《燃燒》強烈的不確定性,也是李滄東導演對“電影”這種“媒體”的一次發問。
3D、IMAX、4DX電影格式的出現,以及它們被更多的用於太空、戰爭等帶有大場面的電影當中,都是為了帶給觀眾一種切身的體驗,也是當下的流行趨勢。但李滄東導演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,在不斷強調“走進”的同時,電影和觀眾之間的距離感正在消失,“電影”本身又該如何自處呢?
“這種距離感,就是我們可以投入感情到電影中,但同時也能抽身出來,在外面注視著電影的主人公,客觀的看一切,並進行自我省察。我覺得這是電影作為一種媒體所具有的特性。但如果現在的電影都看中體驗的話,電影該怎麼辦?”
而拍攝《燃燒》正是想做出一種新的嘗試,在帶給觀眾體驗的同時,還能抽身出來思考它的意義。
“我想通過這部電影,以電影這種媒體所具有的最單純的感受,像畫面、聲音、音樂,帶給觀眾第一步的體驗,之後再去探尋它本身的意義。可能有些矛盾,但我希望同時來進行這個過程。”
在《燃燒》裡,你看到了什麼?
對於這個想法,李滄東導演給出一個更直觀的比喻,其實電影就好像“塑料棚”,它需要在外面的人為他賦予意義,“塑料棚是透明的,雖然有它的形狀,但事實上它什麼都沒有,電影就好像塑料棚,它可以什麼都沒有,也可以是任何東西,其實是人們認為它裡面有什麼,然後自己為它賦予了意義。這可以是電影這種媒體的意義,同樣也可以是講故事的方法,我們是故事的講述者,但傾聽的觀眾完全可以根據他們的慾望來接受這個故事。”
而《燃燒》的關鍵正是,現在的年輕人要為這個故事賦予怎樣的意義。
獲獎情況
第71屆坎城電影節 (2018)
主競賽單元 金棕櫚獎(提名) 李滄東
費比西獎 競賽單元獎 李滄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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